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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章 塵歸塵,土歸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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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伊賀吹了一個響亮的口哨,二師兄背馱著九宮山海鎮闖入大殿。邱元嬰拉著阿丘從箱內飛出來,翩然的落在地上。

“邱元嬰,你這個小賤人。”白榆的長舌頭向邱元嬰襲去,還未等舌頭靠近她便被古蛇噴吐的火焰燃燒殆盡,這火焰順著姥姥的舌頭燃向她,樹妖及時自行切斷舌頭避免火焰蔓延到自己的身上。

“朱羅摩快救老和尚下來。”李伊賀命令道。

古蛇朱羅摩雖然極其不情願,但是它必須按照李伊賀的命令去做,它噴吐寒氣凍結血池,紅色的堅冰血鬼再也不能啃噬吊掛在半空中的和尚雲吉。

朱羅摩噴吐的火焰燒斷了束縛雲吉的鐵鎖,他掉落下來被邱元嬰用綾帶接住緩緩落下。這赤色的火焰就像有生命似的燒化了鎖在雲吉琵琶骨上的鐵鉤,阿丘用匕首劃開師傅被縫上的嘴。

雲吉身上的傷口轉瞬間便愈合了,他身上的僧袍已經殘破不堪,他用手親昵的撫摸著哭得泣不成聲的阿丘說:“阿丘,師傅沒有事。”

阿丘哭著說:“師傅,徒兒來晚了。”

雲吉抱著阿丘安慰他說:“阿丘,你現在已經長大了,以後就算沒有師傅,你一個人也要好好的修行,不可懈怠。”

“師傅,你這是要去那裏?不帶阿丘嗎?”阿丘松開師傅問道。

雲吉再次摸了摸阿丘的頭說:“師傅就要解脫了,以後師傅不能在陪著你了。”

“師傅你在說什麽,阿丘不明白?”阿丘完全不知道師傅再說什麽。

白榆的身體已經變得數十丈高,樹根源源不斷的從地面冒出,邱元嬰沒有註意腳下,她被樹妖的樹根纏住,她被送到白榆面前,白榆瞪著她說:“邱元嬰,你休想離開我。”

“李公子,會救我的。”邱元嬰直視著白榆,現在的她堅信李伊賀能夠救自己。

因為樹妖手中有邱元嬰,李伊賀不敢貿然出手,他說:“老妖,放了邱姑娘,沒準我心情好饒你不死。”

纏著邱元嬰的樹藤越勒越緊,她表情痛苦,白榆說:“李伊賀,你要是敢亂動,我就殺了她。”

“白榆,住手吧!”雲吉起身朝白榆走去。

“雲吉,都是你的錯,害我變成如今醜陋的模樣。”鋒利的尖刺穿透雲吉的身體,他一滴血都沒有流,他沒有死去。

“白榆,都是我的錯,你要恨就恨我一個人吧!放過這些無辜的人。”雲吉用身體穿過尖刺朝白榆走去。

“不要過來,不要過來。”從地面冒出的樹根攔阻雲吉的去路,可是雲吉只要用手一碰這些樹根便會化為一灘爛泥。

“不要過來。”白榆失聲尖叫道。

雲吉走到白榆面前,他環抱大樹軀幹閉上眼一滴淚從眼眶流出,她的身軀化為爛泥分解,邱元嬰脫離姥姥的束縛,飄落到李伊賀的身旁說:“這是怎麽回事?為什麽雲吉師傅一碰姥姥身體就化為泥土了。”

“師傅他以自己肉身為蠟點燃天竺三味真火,他要與樹妖共歸於盡。”阿丘哭喊著:“師傅,不要啊!求求你不要這麽做。”

樹木腐爛化為泥土,白榆現在連人的身形都難以維持了,她看到雲吉說:“飛蓬,你這麽想讓我死嗎?”

雲吉抱著只剩白榆頭的枯木說:“白榆,我費勁千辛萬苦終於在天竺找到能夠讓我死去的辦法。我修行這麽多年,才知道心中從未忘記過你。原來我一直逃避的人只是自己而已。白榆,對不起,讓你等了這麽多年。”

白榆用逐漸化為泥土的手撫摸著雲吉的面龐,她哭了,她說:“飛蓬,對不起,讓你受苦了。我不應該這麽自私,我不應該讓你永生永世的陪著我。我不該餵你喝人魚肉湯,我現在好懷念,好懷念我們倆在茅草屋的日子。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,可惜我錯了那麽多年,我犯了好多好多錯,我不再是當年那個你愛的白榆了。”

“不,你永遠是我的白榆,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。”雲吉緊緊的抱住白榆,她沒有反抗,她等待這個擁抱已經太久太久了。

雲吉說:“白榆,跟我一起離開吧!”

白榆不再掙紮不再猶豫不再仿徨不再憎恨,她的心從未有過輕松坦然,她笑著說:“好啊!飛蓬,只要能和你一起,化為塵埃我也願意。”

“師傅,不要啊!”

李伊賀拉著撲向雲吉的阿丘,眼睜睜的看著相擁在一起的雲吉和白榆在火焰中消失了,那火焰就像天空璀璨的煙火眨眼就不見了,沒留下任何蹤跡悄無聲息走了。

“師傅……”阿丘跪在地上悲痛難抑。

李伊賀在爛泥中翻找,片刻後他找到一顆淡綠色球狀珠子,他有些遲疑的說:“這個珠子是木靈珠嗎?”

邱元嬰說:“這個是姥姥千年蘊育的木靈珠。”

李伊賀將它收起說:“太好了,我找的就是它。”

“姥姥死了,姥姥死了。”僥幸逃脫的女鬼麗清說。

宋宜爬起來走到李伊賀面前問道:“不知李公子是否找到我的屍骨?”

李伊賀將葫蘆打開放出封存在裏面的骨灰壇,整整齊齊的擺放在地上,他說:“都在這裏你自己拿吧!”

還活著女鬼們拿著自己的骨灰壇向李伊賀道謝便離開了,心情悲痛的阿丘可沒有時間超度這群女鬼。

宋宜抱著自己的骨灰壇對李伊賀說:“李公子,謝謝你救妾身脫離苦海。那位易姓公子就關押在蘭若寺寶塔地面密室內。”說著化為一道白光消失了。

“邱元嬰,這其中可否有你的骨灰壇?”李伊賀問道。

邱元嬰仔細尋找,她搖頭道:“李公子,這裏沒有奴家骨灰壇,難不成姥姥放在別的地方。”

小蠻走到阿丘的面前,跪在地上的阿丘仍在痛哭,師傅一直是他的精神信仰,現在師傅不在了,他不知道自己未來的路該如何走下去。

“阿丘。”

阿丘臉頰的淚痕還沒幹,他一臉警惕的凝視著小蠻,而小蠻面色蒼白憔悴不堪,他問道:“你想幹什麽?”

小蠻眼神悲傷的凝視著阿丘,她說:“阿丘,其實你很小的時候,我就認識你了。當時你師傅來到蘭若寺,我偷偷的看到你,你跟我弟弟小時候一模一樣。”

阿丘實在不知面前的女鬼想幹什麽,他說:“什麽弟弟?我不知道你想說什麽?”

小蠻接著說:“也許你不信,阿丘你就是我的弟弟轉世。我實在沒有想到,過了這麽多年姐姐還可以再次見到你。”

阿丘一臉震驚的看著身體逐漸虛無的小蠻,他說:“你說什麽?我是你弟弟的轉世!”

“是啊!姐姐沒必要向你撒謊,姐姐要走了,恐怕連鬼都做不成了。姐姐希望你能夠好好活下去,不要難過,姐姐希望你能夠永遠樂觀艱難的活下去。”眼前的小蠻化為縷縷白氣逐漸的消失了。

邱元嬰說:“小蠻姐姐你的身體?”

小蠻說:“我的屍骨一直在姥姥身體內,姥姥不在了,我也不能活了。其實這樣挺好,永遠的消失,再也不會心痛了。”

“小蠻姐姐。”邱元嬰抓向她,可是小蠻的身體已經虛無,她抓了空。

就在小蠻快要徹底消失的時候,阿丘施法將小蠻最後的殘留的魂念吸入念珠內,她與念珠融為一體陷入長眠。

阿丘握著手中的念珠,小蠻的所思所想在他的腦中飛速閃過,他看到小蠻生前的記憶。她和弟弟在互相打鬧,她為弟弟買糖果,她給弟弟蓋被子。她和弟弟在夏夜的屋頂看星星。

“弟弟,你長大要當什麽?”小蠻問道。

弟弟撓撓頭說:“我長大後要當很大很大的官,比爹還要威風的大官。我要給姐姐買很多很多漂亮的衣裳。”

小蠻笑著說:“弟弟真乖!姐姐最喜歡你了!”

“原來她沒有撒謊!”阿丘感覺自己被掏空了,他難過的連淚都流不出來了。

那位易姓公子果真關押在蘭若寺的寶塔地下密室內,找到他的時候已經瘦的不成人形了,餓的兩眼冒金星,李伊賀為了他做了頓豐盛的飯菜,他狼吞虎咽的吃相著實把李伊賀嚇到了。

阿丘消沈了數天後,他決定獨自上路繼承師傅的遺志游歷四方拯救受苦的眾生。李伊賀其實想留下阿丘跟隨他們一起旅行,奈何阿丘的態度堅決。

李伊賀為阿丘準備盤纏和幹糧,臨行前他給阿丘一小截密封的竹筒說:“阿丘,如果你以後遇到什麽麻煩,你把這個竹筒打開,無論我在任何地方我都會來幫你的。”

阿丘雙手合十施禮道:“謝謝你李施主,你的恩惠貧僧永遠不會忘記。”

李伊賀不斷的擺手目送著小和尚阿丘消失在山澗的小路盡頭,他的心中實在是不舍,可是又麽什麽辦法,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宿命,都有自己應該要走的路。

紅衣流火在李伊賀身旁突然出現,她面帶笑意的說:“李公子,我家少主已經恭候多時了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

小和尚阿丘會在本作第五卷伽藍懸空寺再次登場。

第二卷:紫陌紅塵桃花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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